李明灏、刘公武、易凤翔、唐宏范、王成嘉……
5月25日,武冈在开展黄埔军校建校100周年活动之际,首次推出黄埔军校官佐员(生)查询系统。在武冈中山堂,记者的指尖轻轻划过系统屏幕,一个个灵活鲜动的名字及他们的生平事迹展现出来。
1938年,南京沦陷、南昌沦陷,日寇沿长江分两路进逼武汉。驻武昌南湖的黄埔军校第二分校的1000余师生,在主任李明灏、政治部主任刘公武的带领下,从武昌坐火车到湘潭易家湾后,徒步抵达邵阳,后前往武冈。
从1938年3月到1944年11月,黄埔军校第二分校在武冈共办学7年8个月,培养学生、学员23052人。国难当头,他们中95%的人走向了抗日杀敌的战场。
虽颠沛流离,但第二分校的学员(生)数量,仅次于同时期的成都本校和西安第七分校,位列全国第三。其中,第十七期学员(生)在数量和教学质量评比中,均位居同期黄埔军校系统第一。
百年尘烟过尽,法相岩太保洞穹顶上“好男儿杀敌去”的题字仍鲜红夺目,映照往昔峥嵘岁月。
(黄埔后代参观武冈中山堂)
“叫花子式教学”办出全国一流
古樟森森,虬枝如龙,树冠如盖,将“中山堂”笼罩在武冈二中的校园内。
树荫下光影斑驳,沿着青砖小径行走,“中山堂”展现眼前: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单檐庑殿顶建筑,中西结合,古朴宁静,庄严凝重。建于1943年7月,是黄埔军校本校和全国分校中,现存唯一保存完整的纪念孙中山先生的旧址建筑,也是当年第二分校的核心所在、灵魂所系。
1924年,第一次国共合作,创办了黄埔军校。后根据校址变迁,黄埔军校分校发展历程分为黄埔、南京、成都3个时期。在成都时期(1937年8月至1949年12月),分校迁徙频繁,用序数表示,共设第一至第九分校。其中,南京时期的武汉分校于1936年1月恢复办学,在1937年底更名为第二分校,1938年初南迁。
“第二分校南迁后,原计划在邵阳办学,但邵阳城区小,无法扩展,又经常遭到日军飞机轰炸。”军史学者、黄埔第二分校研究专家陈重阳介绍,选择武冈,因为这里是湘西南军事重镇,东拒长沙、宝庆,南扼衡阳、桂林,西挽云南、贵州,北控怀化、芷江,四面环山,易守难攻。同时,武冈有坚固的城墙,又有资江做护城河,可谓固若金汤;相对而言武冈物产丰饶,可以提供粮饷。
到武冈后,李明灏当机立断,推荐刘公武兼任武冈县县长,快速整顿行政,治理县政。
第二分校本部最初设在茅坪里的陆家大院(今花园巷即原武冈县伞厂)和张家花园(今武冈三中),后来在法相岩宝方山建设校本部。12个总队分散驻军在武冈古城及周边的公馆、寺庙、祠堂,并将天然形成的法相岩下的溶洞作为军火库和印刷厂。
为适应战争需要,李明灏提倡“叫花子式教学”,即训练学生忍饥挨饿、耐寒抗暑的能力。第十七期学员杨泽涵回忆:“学员有铁床不准睡,要自编草垫,睡地铺、通铺;有胶鞋不准穿,要自编草鞋,足底起包流血,苦而无悔。”1941年,白崇禧视察第二分校后,呈最高军事当局考评报告称:该校办学刻苦节约,训练严格,成绩卓著……故毕业员(生)皆学术优良……
(训练场景。史料)
该校还将课本知识与野战实践相结合,训练包括各种地形地物的利用、敌火下的滚进与匍匐前进、恶劣气候中的射击与运动及夜间接敌运动等。如果演练不合格,需要从头开始。要求每个学员轮流当指挥员,锻炼指挥才能。
“系统严格的训练,第二分校毕业的学员(生)本领过硬,分配至部队立即能带兵作战,战场适应力非常强,受到各战区的欢迎。”陈重阳介绍,1939年秋,第二分校扩大招生计划,第十七期同时招训4个总队,学员(生)超5000人,人数居当时全国黄埔各分校之首。当年,该校在全国军事学校校阅时,学术科受测成绩及生活纪律均为优等,荣获该年度军事学校校阅第十七期组第一名。
第十七期学员熊达五回忆:“知识青年纷纷涌入武冈……武冈附近石羊桥、公堂上、高沙、山门地区各姓祠堂都被征用一空,武冈地区一时也繁荣无比。”
7年8个月,第二分校从十四期办到十九期,另办有军官训练班、校官训练班、技术训练班、战术研究班及补训总队,总毕业学生、学员23052人。其中,共招录武冈籍学员524人。
“好男儿杀敌去”
“好男儿杀敌去”,这6个大字,一尺见方,迄今仍题写在法相岩太保洞洞顶,色泽鲜红,历久弥新。
这幅字据说是黄埔军校第二分校学员李向武,毕业即将赴抗战前线时所书。李向武的相关信息已无从查考,但武冈中山堂黄埔军校第二分校陈列馆展出的《战斗日报》《武冈月刊》上的部分报道,无不证明该校学员(生)践行着“好男儿杀敌去”的诺言:
1941年12月,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,第二分校第十七期学员褚定侯作为排长,率部队坚守浏阳河。他与守土官兵一起昼夜血战,阵地多次易手,但终因寡不敌众,全部壮烈牺牲。褚定侯血洒浏阳河。
第三次长沙会战中,第十五期学员薛锐军,带兵与敌人在磨盘洲激战3昼夜。薛锐军身先士卒,头部负伤后坚决不下火线,包扎伤口继续战斗,最后壮烈牺牲。
1945年湘西雪峰山战役时,第十八期第七总队政训处教官钟士奇,带兵追击日军。途经武冈城西郊白公庙一带时,为掩护群众转移,身负重伤被俘。日寇将其眼珠挖出来,双耳割掉,并剖腹将内脏挂在树上。钟士奇英勇牺牲时,年仅29岁。
……
“见诸报端的第二分校学员事迹,只是那段激荡岁月感人事迹中的冰山一角。”陈重阳介绍,第二分校大部分学员(生)作为基层军官补充,毕业后直接奔赴全国抗战前线。其中,湘北长江两岸的第六、第九战区,作为中日双方较量的主战场,战况尤为惨烈,也是第二分校学员(生)被分派的主要区域,他们大多在前线担任排、连、营长,参与最艰苦的战斗。史料记载,长沙会战中,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军伤亡惨重,基层军官基本阵亡。第三次长沙会战后,又补入该校的十七期第二十一总队50名应届毕业生,衡阳保卫战后,仅有9名同学生还。
秘密战线的“麋鼠小组”也是以第二分校学员(生)为骨干组成。1945年2月至5月,这一秘密小组驻地武冈,活跃在湘西与湘中地区,以袭击日军第11军后勤补给为主要目标,指挥第三突击大队向日军后勤运输线发动11次突击行动,有力地支援了雪峰山会战。
“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,第二分校95%的将士奔赴战场,为保家卫国奋勇杀敌。”陈重阳说。
“黄埔精神”代代传承
“大哉洞庭”,武冈二中的林荫道斜坡上,一块巨大的碑石出现在记者的面前。该校校长周孝军告诉记者,武冈二中的前身就是“洞庭中学”。
第二分校迁至武冈后,为解决学校教官及其随行家属子弟上学的问题,李明灏联谊地方名流、开明绅士,于1939年创办湖南私立初级洞庭中学及和平小学,邀请留日学者刘侃元担任洞庭中学首任校长,并请国民党元老于右任题写校名。1943年秋,学校增办高中,更名为“湖南省私立洞庭中学”。招收学生除军校子弟之外,也有武冈本地和邵阳、洞口、绥宁、新宁、城步的部分学生。
洞庭中学教师共产党员、民主党派人士及进步人士甚多,故思想进步,学风特优,创建仅3年后,学考成绩就名列全省第一。我国著名编辑龙世辉、著名历史学家周清澍、音韵学家唐作藩、生物学家刘筠等,都是从洞庭中学走出的杰出人才。
1945年8月,日本投降,抗战胜利。
10月,第二分校合并到成都分校,武冈办学宣告结束。
硝烟虽去,精神犹在。
黄埔军校第二分校旧址开展的办学100周年纪念活动期间,100余名黄埔后裔从五湖四海汇聚武冈,探访李明灏旧居、法相岩、中山堂等遗迹,在陈列馆看展,聆听父辈们的故事,接受黄埔精神的熏陶。
黄埔后代参观武冈中山堂黄埔军校第二分校陈列馆。
61岁的陈建宁是第十七期学员陈朝开的儿子。收到活动邀约,他坐上高铁,从福建漳州辗转1000多公里来到武冈。“这一天,我盼望了很多年!”在中山堂后院新建的黑色大理石纪念墙上,陈建宁抚摸着父亲的名字,流下泪水。
武冈籍黄埔二代刘蜀汉,积极为活动张罗奔走。2005年,刘蜀汉被选举为武冈市黄埔军校同学会第三届会长。20余年来,他收集、整理第二分校相关资料,参与编写《武冈黄埔情》一书,并以此书为纽带,联络其他黄埔同学会,传承和弘扬黄埔精神。
武冈二中通过课程设置和文化体验,引导学生感悟黄埔精神的内涵,带领学生忆黄埔百年岁月,让“革命”“爱国”的黄埔精神根植血脉、代代传承,在新时代焕发新的生命力。
武冈相关部门表示,将积极用好第二分校遗址及有关文物资源,开展形式多样的纪念活动,不断激发全民族的爱国热情。
来源:红网邵阳站
作者:邹丽娜 昌小英 王峰
编辑:戴瑾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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